在故事的两条叙事线里,影像的风格可谓大相径庭。
现实是冷峻的,漫天大雪让人感受到无尽的隔阂。在一个又一个寒冷的雪夜,人徒劳地握着方向盘,车前灯像凛冽的刺刀,一下下地扎进黑暗里。
这也是导演的刻意为之。无论演员的状态,还是镜头语言的铺陈,都在营造一种距离感,或者说,制造一种悬念。
他们被大雪埋在了现实,困在了现实。他们丢失了过去,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。
与之相比,回忆反而是温暖的、是真切的。它和观众之间没有距离,因而被勾勒出了一层人情世故的烟火气。
回忆里所讲述的,是两个“差生”的友情。
李默是一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初中生,调皮、爱踢球,“不聪明”。
他的好朋友安德烈则是一个“不正常”的天才。他胆子超大,超有个性,他又很聪明,小小的脑瓜子里思考着许多深奥的哲学问题。
唯一的缺点,就是“不正常”。
尽管有着极佳的理科天赋,他数学考试却只能考32分,比李默考得还烂。
为什么呢?
并不是因为他不会做卷子,而是他觉得老师教的定理太啰嗦,想把公式改得简单一点。
影片的前半段,娓娓道来地讲述了一段剑走偏锋的友情。两个边缘化的少年,两个不被看到的“异类”,坐在教室的角落里,互相取暖,治愈彼此。
安德烈是个“怪”小孩,没有人懂他,只有李默可以懂。
李默也是个“笨”小孩,没有人欣赏他,只有安德烈相信他能做第一。
他们都很孤独,但因为有了彼此,所以不再孤独。
在影片后半段,故事逐渐揭示了少年们笑容背后伤痕累累的一面,叙事的视角也逐渐变得更为宏观。
当你看到了他们的家庭和他们所身处的时代,也就更加看到他们对于彼此的意义。他们承载了彼此的梦想和希望。要改变,要离开,要在围困和出走之间找到自己的路。
明确了这一点之后,再回到影片的开头,也就更能理解到双线并行的深意。
成年后的李默已经走出去了,那么,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?
如果说,童年回忆所描述的是我们人生的上半场,是对抗、挣扎和逃离。
那么,成年后的李默,则让我们看到了人生的另一面。
成长并不总是一件美好的事,它也意味着阵痛、失去。
我们都在长大的过程里,丢失了一些东西。这背后是无奈,是妥协。或许你可以逃离,但总有些东西无法割舍。它们是你永远要背负的东西,是你人生的一部分。
这场被围困的旅途,其实也是李默重新找到自己的旅途。它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作者性的自省。
而对于李默来说,安德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?
或许,故事的答案,早就藏在问题本身。
他们既是命运的共同体,也是一对截然相反的对照组。